四月廿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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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廿七
第二天不等芍藥軟磨硬泡，二人磨完鏡子就徑直去了停雨灘。今早趕小集，把石頭拿去市場上給收石頭的人時，芍藥連翹的石頭在一堆人裏邊是最漂亮的，自然賣了個好價錢。連翹今天帶了個大袋子。
松開挽著連翹的手，就跟蜜蜂圍著花兒打轉兒似的，但從來不會離連翹太遠，芍藥在熱鬧的集市東張西望，都是些常見的玩意。
在餅攤邊上有個算命招牌，這算命先生倒是眼生，從未見過，要不是那塊算命的黃布，芍藥才不會覺得他是個算命的。衣服上面毛剌剌的，一看就是在這兒準備騙一波走人，這些事芍藥從來都是不信的。
許是註意到了芍藥的打量，算命的朝兩人揮了揮毛扇子。
“二位可有事要問？今天第一卦，不收錢。”在小集上這個攤子確實算冷清。連翹的母親每個月都要去廟裏上香拜拜，聽母親提過算命這些事都是講求緣分的，故而在桌子前停下腳步。
“想算什麽呢？”算命的笑著整了整衣冠，也不等二人反應，“妙齡女子，我給你們算算姻緣。”
芍藥並不在意，也不相信，但對算卦用的道具十分感興趣，牢牢盯著算命的人的手，倒要看看你怎麽舌燦蓮花。
見她一臉不服，先生先算了芍藥的。
“大安，速喜，大安。”雖然聽上去好像是個好卦，但芍藥還是一臉質疑。“不要著急，等我為你解卦。”又開始說這種聽不懂的詞忽悠人了。
“佳偶天成，好事將近。”
就這？就這？芍藥拉著連翹頭也不回地走了。“不是，我還沒算平安呢，我娘說了，遇上主動叫你的先生就……”
“姜太公釣魚都講究一個願者上鉤，你這完全就是自己往岸上蹦。走了，撿石頭去。”
“等等，我娘親叫我今天去看看廟門口的彩繩呢，端午就要到了。”
端午天地純陽正氣極盛，以五色絲線系臂可借助天地純陽正氣辟陰邪。五彩繩有繁有簡，連翹的娘親編得可漂亮了，每次下雨芍藥都舍不得扔。
二人來到天後廟前，今天不是上香的日子，人不算多，門口的攤子擺的也很簡陋。連翹去問了端午彩線，小僧人說繩子還在堂上，還要等上幾天。
石橋上圍了一圈人，小孩子居多。“小屁孩，看什麽呢？”芍藥就要貼過去一看究竟。連翹聽見她的小聲嘟囔，不由哂笑，明明自己也沒多大，學了個詞就掛在嘴邊。芍藥的哥哥就經常叫芍藥小屁孩。
芍藥沒有擠到最前面，身子微微前傾，往人群視線集中的地方看去。一群少年在河邊練習跳水，端午是真的要來了！
“這有啥，比這厲害的我見得多了。”旁邊一個觀眾聽到芍藥的小聲嘟囔，回頭撇了一眼。
“我哥哥就比他們厲害。”芍藥被那表情弄得上火，連翹連忙把她拉住。
那人無奈地搖搖頭，不再和芍藥計較。
芍藥更火大了。
“你看那是不是昨天河邊那個人？”連翹想著要轉移芍藥的註意，朝著那堆人一指，其實她都不怎麽記得那人的樣子了，隱隱約約記得是白的。
定睛一看，“還真是誒。我以前真的沒見過他。”那與芍藥鬥嘴的人又轉過頭來看了一眼，眼神好像在訴說芍藥的見識短又自大，芍藥回瞪過去，像只倔強的貓兒。
那人在河邊，與朋友站著，馬上就到他了。只見他輕輕一躍，就像昨天他的水漂一樣，幹凈利落地入水，快要到河中心才冒頭。他的身子比臉還要白一些，用手抹了把臉上的水，笑著看向岸上排隊下水的同伴。
看他在水裏，芍藥突然也想感受下初夏河水的清涼，想到這裏，芍藥臉飛速變紅。他水性一定很好，昨天看他打水漂我就知道，不知道他和哥哥誰更厲害。
少年轉頭看向了橋上，視線很快掃過。芍藥當然看見了他的動作，連忙將視線移回岸邊，“這個動作只能算個普通。”好像對正在跳水的人看得認真。雖然周邊人聲嘈雜，那些人跳水聲音也好大，可芍藥好像還是聽見了自己心的聲音，自己這是怎麽了？
等再看向那個少年時，他已經要游遠了。
端午是夏時最熱鬧的節日，有的人從春天就開始準備，連翹家放在門口的艾草就是她娘親自己種的。鎮上的富人每到端午會開放食攤，讓每個人都能吃個粽子。更別說在永樂河上的一眾水上活動了。永樂鎮的大家都通點水性，抓鴨子、河上游行、賽龍舟都有趣極了。端午這麽熱鬧，哪家姑娘小夥看對眼，這不乞巧節也快了嘛。芍藥的哥哥去年就搶到了同福客棧的鴨子，好像是要比平常的更好吃。
今天二人來停雨灘比昨天早得多，岸上都還有太陽，還好連翹細心，出門拿上了父親串街剩的舊帽子，芍藥家帽子就多了。今天的水流比昨天快，想來是上游哪裏昨晚下了雨，江面跟魚鱗似的，有些晃眼。
有人先到了這裏，打水高手是芍藥在這裏唯一見過的人，那群人裏有他。
“他們練得還挺上心的。”連翹也註意到了那邊的水聲。
“只是貪玩，不像我，是來幹正事兒的。”
“那你今天別讓我看見你打水漂。”
“打水也是正事。”
這裏的水不深，那五個人好像是在游泳比賽。
“連翹！你們怎麽來這兒了，等下就去告訴你娘親。”說話的是和她倆一起長大的來順，以前玩得多好啊，長大之後好像漸漸講話得少了，偶爾見到也還是能熱絡幾句。
“你們不也來這兒了，我們有什麽不能來的。”芍藥立馬嗆回去。少年們漸漸靠過來，只露個頭在外面，雖然上午在那麽熱鬧的河邊，但好像現在更讓人不好意思。
“你們都認識。”來順掃了眼水裏幹巴巴望著的兄弟，莫名像自己養的一群小鴨子，一定是端午氣息太濃厚了。“就那個，遠房表弟，叫邱岳，水耗子。”來順隨意地一指。
芍藥看著他微微笑了笑，邱岳伸出一只手朝倆人揮了揮算是打了招呼，一看也是曬了一天，臉上白裏透紅，還未褪去青澀，有點小圓的臉笑起來有兩個酒窩。
“你們註意安全。”來順用著大人的語氣叮囑這兩人，有些關切地看著連翹，“你又不會水。”
“我這護衛還在呢，你擔心啥。不然讓給你當？”芍藥開始逗來順玩，水裏也響起了起哄的聲音，被打趣的兩人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。來順撓了撓頭，一個大水花打在看熱鬧的四人面前。眼看就要開始水仗，芍藥拉著連翹火速逃離戰場。來順也是個眼力見好的，不想連累連翹，馬上往反方向跑去。
“喲，來順哥還挺會疼人的。”
“滾一邊去。”
芍藥回頭，正好對上邱岳的目光，就像昨天那樣，像是要說些什麽，可仔細想了又發現無言以對。邱岳沒有表情，盯著芍藥，最終還是芍藥敗下陣來，扭頭走了。
明明剛剛還玩的很開心的。芍藥想起上午在河邊，他對友人打招呼時的笑臉，許是下午的太陽不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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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不等芍藥軟磨硬泡，二人磨完鏡子就徑直去了停雨灘。今早趕小集，把石頭拿去市場上給收石頭的人時，芍藥連翹的石頭在一堆人裏邊是最漂亮的，自然賣了個好價錢。連翹今天帶了個大袋子。
松開挽著連翹的手，就跟蜜蜂圍著花兒打轉兒似的，但從來不會離連翹太遠，芍藥在熱鬧的集市東張西望，都是些常見的玩意。
在餅攤邊上有個算命招牌，這算命先生倒是眼生，從未見過，要不是那塊算命的黃布，芍藥才不會覺得他是個算命的。衣服上面毛剌剌的，一看就是在這兒準備騙一波走人，這些事芍藥從來都是不信的。
許是註意到了芍藥的打量，算命的朝兩人揮了揮毛扇子。
“二位可有事要問？今天第一卦，不收錢。”在小集上這個攤子確實算冷清。連翹的母親每個月都要去廟裏上香拜拜，聽母親提過算命這些事都是講求緣分的，故而在桌子前停下腳步。
“想算什麽呢？”算命的笑著整了整衣冠，也不等二人反應，“妙齡女子，我給你們算算姻緣。”
芍藥並不在意，也不相信，但對算卦用的道具十分感興趣，牢牢盯著算命的人的手，倒要看看你怎麽舌燦蓮花。
見她一臉不服，先生先算了芍藥的。
“大安，速喜，大安。”雖然聽上去好像是個好卦，但芍藥還是一臉質疑。“不要著急，等我為你解卦。”又開始說這種聽不懂的詞忽悠人了。
“佳偶天成，好事將近。”
就這？就這？芍藥拉著連翹頭也不回地走了。“不是，我還沒算平安呢，我娘說了，遇上主動叫你的先生就……”
“姜太公釣魚都講究一個願者上鉤，你這完全就是自己往岸上蹦。走了，撿石頭去。”
“等等，我娘親叫我今天去看看廟門口的彩繩呢，端午就要到了。”
端午天地純陽正氣極盛，以五色絲線系臂可借助天地純陽正氣辟陰邪。五彩繩有繁有簡，連翹的娘親編得可漂亮了，每次下雨芍藥都舍不得扔。
二人來到天後廟前，今天不是上香的日子，人不算多，門口的攤子擺的也很簡陋。連翹去問了端午彩線，小僧人說繩子還在堂上，還要等上幾天。
石橋上圍了一圈人，小孩子居多。“小屁孩，看什麽呢？”芍藥就要貼過去一看究竟。連翹聽見她的小聲嘟囔，不由哂笑，明明自己也沒多大，學了個詞就掛在嘴邊。芍藥的哥哥就經常叫芍藥小屁孩。
芍藥沒有擠到最前面，身子微微前傾，往人群視線集中的地方看去。一群少年在河邊練習跳水，端午是真的要來了！
“這有啥，比這厲害的我見得多了。”旁邊一個觀眾聽到芍藥的小聲嘟囔，回頭撇了一眼。
“我哥哥就比他們厲害。”芍藥被那表情弄得上火，連翹連忙把她拉住。
那人無奈地搖搖頭，不再和芍藥計較。
芍藥更火大了。
“你看那是不是昨天河邊那個人？”連翹想著要轉移芍藥的註意，朝著那堆人一指，其實她都不怎麽記得那人的樣子了，隱隱約約記得是白的。
定睛一看，“還真是誒。我以前真的沒見過他。”那與芍藥鬥嘴的人又轉過頭來看了一眼，眼神好像在訴說芍藥的見識短又自大，芍藥回瞪過去，像只倔強的貓兒。
那人在河邊，與朋友站著，馬上就到他了。只見他輕輕一躍，就像昨天他的水漂一樣，幹凈利落地入水，快要到河中心才冒頭。他的身子比臉還要白一些，用手抹了把臉上的水，笑著看向岸上排隊下水的同伴。
看他在水裏，芍藥突然也想感受下初夏河水的清涼，想到這裏，芍藥臉飛速變紅。他水性一定很好，昨天看他打水漂我就知道，不知道他和哥哥誰更厲害。
少年轉頭看向了橋上，視線很快掃過。芍藥當然看見了他的動作，連忙將視線移回岸邊，“這個動作只能算個普通。”好像對正在跳水的人看得認真。雖然周邊人聲嘈雜，那些人跳水聲音也好大，可芍藥好像還是聽見了自己心的聲音，自己這是怎麽了？
等再看向那個少年時，他已經要游遠了。
端午是夏時最熱鬧的節日，有的人從春天就開始準備，連翹家放在門口的艾草就是她娘親自己種的。鎮上的富人每到端午會開放食攤，讓每個人都能吃個粽子。更別說在永樂河上的一眾水上活動了。永樂鎮的大家都通點水性，抓鴨子、河上游行、賽龍舟都有趣極了。端午這麽熱鬧，哪家姑娘小夥看對眼，這不乞巧節也快了嘛。芍藥的哥哥去年就搶到了同福客棧的鴨子，好像是要比平常的更好吃。
今天二人來停雨灘比昨天早得多，岸上都還有太陽，還好連翹細心，出門拿上了父親串街剩的舊帽子，芍藥家帽子就多了。今天的水流比昨天快，想來是上游哪裏昨晚下了雨，江面跟魚鱗似的，有些晃眼。
有人先到了這裏，打水高手是芍藥在這裏唯一見過的人，那群人裏有他。
“他們練得還挺上心的。”連翹也註意到了那邊的水聲。
“只是貪玩，不像我，是來幹正事兒的。”
“那你今天別讓我看見你打水漂。”
“打水也是正事。”
這裏的水不深，那五個人好像是在游泳比賽。
“連翹！你們怎麽來這兒了，等下就去告訴你娘親。”說話的是和她倆一起長大的來順，以前玩得多好啊，長大之後好像漸漸講話得少了，偶爾見到也還是能熱絡幾句。
“你們不也來這兒了，我們有什麽不能來的。”芍藥立馬嗆回去。少年們漸漸靠過來，只露個頭在外面，雖然上午在那麽熱鬧的河邊，但好像現在更讓人不好意思。
“你們都認識。”來順掃了眼水裏幹巴巴望著的兄弟，莫名像自己養的一群小鴨子，一定是端午氣息太濃厚了。“就那個，遠房表弟，叫邱岳，水耗子。”來順隨意地一指。
芍藥看著他微微笑了笑，邱岳伸出一只手朝倆人揮了揮算是打了招呼，一看也是曬了一天，臉上白裏透紅，還未褪去青澀，有點小圓的臉笑起來有兩個酒窩。
“你們註意安全。”來順用著大人的語氣叮囑這兩人，有些關切地看著連翹，“你又不會水。”
“我這護衛還在呢，你擔心啥。不然讓給你當？”芍藥開始逗來順玩，水裏也響起了起哄的聲音，被打趣的兩人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。來順撓了撓頭，一個大水花打在看熱鬧的四人面前。眼看就要開始水仗，芍藥拉著連翹火速逃離戰場。來順也是個眼力見好的，不想連累連翹，馬上往反方向跑去。
“喲，來順哥還挺會疼人的。”
“滾一邊去。”
芍藥回頭，正好對上邱岳的目光，就像昨天那樣，像是要說些什麽，可仔細想了又發現無言以對。邱岳沒有表情，盯著芍藥，最終還是芍藥敗下陣來，扭頭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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